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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分:芳菲盈眸茶满树 碧波荡漾弄春潮

今天是春分。这一天,昼夜均,寒暑平,明庶风至,众物尽出。这是千百年来此节气带给人们最直观的体验。在岭南,英雄的树,淡绿的叶,织锦的花,扑翅的蜜蜂,东风拂动着它们,也激荡着春天的脉搏。这也是岭南的春天,它独有的恣意与热烈。

这一份恣意与热烈,让人想起上世纪80年代,诗人海子那一句脍炙人口的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。诗中所洋溢的,是一种将美好寄寓明天的期许。

在这个庚子之春,我们也有一些特别的记忆:立春之时,我们手机拜年,“云”上聚会;惊蛰之时,我们逐渐复工复产,铺开壮丽的春耕;春分之日,生活的烟火气渐次回归,人们的奋勇姿态变得深刻而隽永。

一如我们这个农耕民族早就懂得:春华秋实,总是在深耕冻垡之后。直面不期而遇的挑战,拥抱这个播撒希望的季节,这本身可能更接近生活的本质、诗歌的味道。

盎然春意

在高明更合镇旺田村,一处幽谷密林内,近百株藤蔓攀援着参天古木,数不清的青玉色的花朵正次第开放。这些花朵宛如翔集而至的禾花雀在树藤上栖息,而且有禾雀花的地方,多半为幽谷溪涧,故每每此时,春水激荡着嶙峋怪石,微风拂动着幽幽暗香。

这片隐遁山林的禾雀花,每年只有3月~5月才会吐露芳菲。

涧户寂无人,这些幽居深山的禾雀花一直开得绚烂而热烈。它们像鲑鱼洄游万里一样,只为写在基因指令里的应许与壮烈。

来寻踪的人亦然。驾车沿广台高速驶入合和大道,步行来到村外那一片山峦颠连的林海。一条流水淙淙的山涧从峰顶奔流到此,山涧随山势起伏,平缓处成小水潭,陡峭处则成小飞瀑。沿着山涧乱石逆流而上,时不时得借助树木攀援,约一小时后抵达半山腰,就会看见“飞翔”在林间的一朵朵、一簇簇禾雀花。它们藤蔓攀援着参天古木,数不清的青玉色的花朵,形似“禾雀”,势若扑翅。

放眼盎然春意,以及自然万物生生不息的生命张力。

西江西岸这片土地,居山野之远,有禾雀花的清灵秀气。在城乡一隅,则是人间的烟火气息。

早在3月6日,高明盈香生态园和美的鹭湖森林度假区就恢复对外开放。百亩花海,鹭鸟与茶园,已经迎来了三三两两拍照留影的游人。连日和风细雨的滋润,合水粉葛的秧苗已经移植下田,富硒水稻的秧苗已经长出叶芽,种下庄稼的田野日渐清濡。在街镇巷陌,黄金风铃木、木棉树——它们一树一树的金黄,一树一树的红妆,还有连片的波斯菊与格桑花,亦处处织就锦绣的春光。

万物都在萌发、生长。每一寸这样的时光,都弥足珍贵。现年60岁的梁芬仍习惯每天清早来到位于高明杨河镇的对川茶场。

“春茶最好,白露茶次之。采的时候要掐准‘一叶两芽’。”只听见“啵”的一声,梁芬手上就多了一小撮嫩茶叶。这个1980年就进入茶场工作的采茶女工,早已把采茶手艺练得炉火纯青。

“制茶大致经过杀青、揉捻、干燥等过程。”话音刚落,梁芬提着用了30多年的竹篓,转身走进这片树龄30多岁的茶田。30多年前,还是她亲手为这些刚栽下茶树培土、浇水。

辽阔的田野,馥郁的茶香,劳忙的景象,正是充满烟火气的人间。

且观春潮

既摘春茶,又赏时花,繁华人间,春潮亦生。佛山境内,要看春潮,要数三水思贤滘。

思贤滘是勾连珠江水系两大干流——西江和北江的一条天然航道,全长不过1.5公里,最宽处不过500余米。这里,却可能是珠三角最初形成的地方。这里,一旦到了汛期,西江、北江的水在这里冲撞、顶托,就会形成“鸳鸯河”奇观。

“鸳鸯河”只有在每年汛期才会出现,而“鸳鸯河”的奇观能不能形成,取决于当年西江水是否先涨。如果西江上游的汛水先于北江上游的汛水到达思贤滘,西江汛水就会通过思贤滘从西南往东北方向流入北江。浑浊的西江水与相对清澈的北江水相互顶托,最高可形成1米的落差。最终,在思贤滘北滘口对开的北江航道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水线。

“鸳鸯河”仅仅是这片水域的自然奇观。思贤滘南滘口的上下炮岗早已林木莽莽,抗战时期的烽火在此铸成历史的见证。北滘口旁有一座昆都山,明代何维柏在此结庐读书,留下晒书台;硕儒陈白沙到此寻爱徒陈冕不得而返,五百年来思贤航道静水流深,慰藉白沙先生斯人寂寞。

陈白沙的到来,为西江、北江两大水系留下绚烂的人文色彩。

他为陈冕写下多首赠诗,如《九日和朱子韵示陈冕》:“正是诗忙酒乱时,满楼风雨不须归。碧苔院里多秋色,红树溪边又夕晖。九日共餐花有菊,暮年谁羡锦为衣。沧江野艇来何处,遥望孤云在翠微。”

所抒之怀,直追杜甫所作“仲宣楼头春色深,青眼高歌望吾子”。师徒情深,不逊陈寅恪悼王国维“许我忘年为气类”之悲歌慷慨。

陈白沙到来,宛如春风吹皱一池春水,其诗作也佐证了理学在西江、北江流域播衍的轨迹。每逢春潮初生,思贤滘辽阔的水面轻涛细浪。这一片盘桓千年岁月的山水,足以登临揽胜,追慕先贤。

肄水回澜

春潮未已,先贤的精神还在久久流传。这一片饱含诗意的土地上,思贤滘的故事远未结束。

这片土地上的人,过去把江叫作海,把“渡江”叫作“过海”,一来可见当年江水浩荡之势,二来,也窥见当地人的进取豪迈之情。

万顷风波深浅海,天苍苍处水茫茫。19世纪末,三水海关在思贤滘彼岸的河口城区建成,不多久,有百年历史的邮局,特别是兴建于1901年的广三铁路,使得这里的人早早就感受到来自现代文明的冲击和召唤,也在他们的心中埋下求变与进取的基因。

上世纪80年代初,“东方魔水”健力宝在一个简陋的小酒坊诞生,三水人的目光再一次瞄向国际。

在那一个时代,人们满腔热忱,寻找着任何一个舒展抱负的机会。彼时的诗人,亦嘱笔为文,将满怀豪情倾泻笔端。在32年前的那个春天,时年45岁、肄江诗社(现更名为三水诗社)副社长陈奋曾经写下一首藏头诗:“肄水烟波处处同,江花酣醉舞春风。诗鸣盛世群声应,社结南疆一帜红。自古龙人多俊彦,由来骚客亦豪雄。腾欢今日新天地,飞跃前程四化中。”暗含“肄江诗社自由腾飞”的美好祝愿。思贤滘到西南涌入口一段的北江航道过去称为肄江,肄江昔时可为三水代称,肄江诗社因此得名。

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,广东中华诗词学会在广州正式成立。1988年4月,在佛山三水,一个拥有44人名为肄江诗社的社会文化组织宣告成立。当年11月,广东文坛盛事——全国第二次当代诗词研讨会择址三水。“诗、史可以互证,时代生活、时代精神,应该是当代诗词的主旋律。”多年以后,陈奋如数家珍讲述当时情景。

32年弹指一瞬,三水的发展日新月异,而肄江的春潮,波澜未改。上世纪80年代,有过全民写诗的热潮。恰恰那时候,全国诗词爱好者的研究大会在这里举行,那个时代的精气神,想必已化作浓墨重彩的一笔,写在人们心里。正是:“斜月沉沉藏海雾,碣石潇湘无限路。不知乘月几人归,落月摇情满江树。”

春分昼夜恰平均

春色正中分

春天的六个节气中,春分正处于中间,在每年3月21日前后,太阳达到黄经零度开始,象征真正意义上的“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”。春分也通常被看作农时上春天的开始。

这一天,阳光直射赤道,昼夜平分,寒暑相当。过了春分,太阳位置逐渐北移,北半球开始昼长夜短。

“春分至,蛋儿俏。”春分这天,我国很多地方都会进行“竖蛋”游戏。

在岭南,还有“春分吃春菜”的习俗。春菜是一种野苋菜,也称为春碧蒿,人们有时将采回的春菜与鱼片滚汤,叫“春汤”。此外,我国一些地方还有春分放风筝、吃汤圆、春祭等习俗。

春日田家

清|宋琬野

田黄雀自为群,

山叟相过话旧闻。

夜半饭牛呼妇起,

明朝种树是春分。


游园不值

宋|叶绍翁

应怜屐齿印苍苔,

小扣柴扉久不开。

春色满园关不住,

一枝红杏出墙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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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春分:芳菲盈眸茶满树 碧波荡漾弄春潮

来源|佛山日报

策划|记者范银燕

统筹|记者周勤辉

采写|记者杨立韵

绘图|王淼冰

编辑|何欣鸿